衡韶摇了摇头，还是将自己刚刚准备的话说了出来。
“如果你真的想要做些什么的话，就去找白兽吧。那里会是这场委托的关键，你在那里总会能找到事情做的。”
而至于你最终会成为卫权者还是篡权者？
我并不关心。
留下这句话，他便与凌雪一同跟着半月离开。
诸永长就这样呆愣愣地看着他们三人离开，思考着自己的人生与未来。
果然啊，像他这样的人从一开始就没被王看在眼里。
不，不对。
他既然是跟着那位兔耳少女走。
也就是说果然那位兔耳少女才是真正的王吗？
想到这里，他突然苦笑了起来。
那位兔耳少女甚至没拿正眼看过他。
虽然他们的目的可能是考察，但考察的目标恐怕是那个叫衡韶的男人吧？
而像他这样上了年纪碌碌无为的人，也只能当做别人的一块背景板了。
甚至在王的面前，他连被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。
“明明我们都是人啊。”
他深深地叹了口气，目光从衡韶离开的方向收了回来，准备离开这里。
可他才刚刚迈步，却直接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。
“他妈的……”
他低声咒骂着，不知道是在骂这个世界的不公，还是在骂自己的无能。
他用手撑起了地，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了起来。
可当他这么做的时候，却发现自己全身已经充斥着发自内心的疲惫。
即使他依然还有着站起来的力量，可无尽的疲惫感却让他依然无法驱动着自己。
他放弃了。
像她们那么耀眼的天才他也不是第一天看到。
像这样感叹自己的无力他也不是第一次做到。
他的内心早就在过去无数的仰视与哀叹中被消磨地脆弱不堪。
而如今，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……
他的世界也因而彻底崩塌。
不，倒不如说能够撑到今天已经是奇迹了吧？
家人、妻子、子女、朋友……
这些能够支撑他走下去的事物他都没有。
明明他是群居动物的人类，到头来却始终只能依靠着自己活下来。
这是何等的讽刺，又是何等的悲哀。
他不再用手支撑着自己站起来，而是将自己翻过身，直视着那耀眼到无法令人张开眼睛的太阳。
啊啊。
那些年轻人明明那么年轻，却已经成为了他遥不可及的存在。
而他呢？已经到了被时代抛弃的年龄，却反而走进了黯淡无光的死胡同。
别说是未来，光是能继续活在“现在”已经是他的极限了。
“天才与凡人……”
他们之间存在的鸿沟，恐怕究其一切也无法跨越吧。
那么，既然他的人生中已经没有了所谓的未来。
那干脆就在这里死掉算了吧。
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。
虽然。
老实说。
在这烫得要死的地板与晒得要死的太阳中夹着，可不是一个适合等死的地方。
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，所过的每分每秒都会是如同地狱一般的煎熬。
不过也无所谓了，反正他也是要下地狱的。
现在就当提前适应好吧，等到真的下到地狱里，就能好好的跑到油锅里洗个澡了。
呵，这不是挺好的吗？
反正。
在这个破地方，就算跑到别处不也还是要忍受着那让人无法睁开眼的光芒？
所以到那里都一个样，他根本没有什么地方好去的。
就让我在这个该死的地方和这个该死的世界说再见吧。
“……”
真的没有什么地方好去吗？
（如果你真的想要做些什么的话，就去找白兽吧。）
刚刚那个叫衡韶的少年，是这么对他说的。
可是，他现在有什么想要做的吗？
如果先决条件不成立，那么就算不去找白兽也没有任何关系吧？
毕竟他只会在这里静静的死去。
而对于死去的他来说，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情也都将与他无关。
这才是，真正的解脱啊。
“啊……”
不过……
如果……
即使连他会这么想都已经被那个叫做衡韶的人给看破了呢？
虽然他知道这么说很荒谬，但是万一呢？
万一衡韶早已看破了他，发现他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，却依然给出了“如果你真的想要做些什么的话”这样的先决条件呢？
他睁开了眼。
说到底，衡韶根本没有理由对他留下之前的那句话。
（而至于你最终会成为卫权者还是篡权者？）
（我并不关心）
就如同他所说的那样，他们根本并不在意他能在这场委托中充当什么战力。
因为他的力量在他们面前根本无足轻重，甚至连充当棋子的资格都没有。
既然如此，他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利用价值，可衡韶为什么要这么说呢？
恐怕，衡韶就是看出了他依然枯朽的内心，对他给出了这样的建议吧。
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样做。
但既然是“建议”……
“那我或许，还不算是无药可救吧。”
他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。
啊。
是啊。
他知道。
建议？看透？
这些只是他单方面的猜测，根本没有什么实际证据能证明他猜测的真假。
可是，凡事不就怕那个万一吗？
他半跪在地上大喘着气，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丝笑容。
“啊，是啊，老子都他妈小心谨慎地过了一辈子！在意了那个‘万一’的意外一辈子！那我现在他妈的不能为了这个‘万一’拼他妈的一把吗！”
他突然癫狂地大笑了起来。
然而笑到一半他又喘气了起来。
缓了过来继续笑，笑到一半继续喘。
就这样堪比折磨般的过程中，他终于重新站了起来。
他用袖口猛地擦下了头上的汗水。
而他脸上的阴霾也一扫而空，一股从未有过的激情突然在他眼中沉稳地燃烧了起来。
“真他妈的晦气，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面前，又莫名其妙地将我击垮。而这小子还他妈的在最后给我留了一句这样离谱的话，晦气！真他妈的晦气死了！”
他叫骂着，他大笑着。
如同一个疯子一般，在这耀眼的太阳下，向这个世界咆哮着自己的意志。
然后……
“咳咳咳咳……”
可能是太兴奋了，也可能是太激动了。
他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……
充满激情的咆哮声也因此暂时告一段落……
不过即便如此。
他眼中的火焰依然还在燃烧。
这一次的火焰，可不再是曾经偶尔燃烧的愤怒之火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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